“双减”，重拳整治教培机构

近日，《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发布，这一新政可谓招招致命。其中，除对学科类培训机构资本化、超前教育等作出规定外，还要求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占用国家法定节假日、休息日及寒暑假期组织学科类培训。

“双减”政策让整个教育培训行业陷入巨大震荡。无论是好未来、新东方、高途、一起教育等行业巨头，还是作业帮、猿辅导等独角兽，无疑均面临空前考验。按照“双减”政策，不少培训机构的业务规模将大幅萎缩，重拳之下将何去何从？

小机构“模糊化解读”

因为给孩子报辅导班，家住北京房山的周女士联系了多家培训机构，并与辅导老师互留了联系方式。前段时间，她经常接到老师们打来的电话或微信推送，最近则安静了许多。

好未来旗下教育品牌学而思的一名学习顾问表示，因疫情原因线下培训全部转到线上教学，目前线上中小学一对一辅导均没有学科类课程，线上的系统中对此不予显示，也无法报名。

“双减”政策落地后，不少教培机构悄悄转型，培训班扎堆的北京海淀黄庄被视为培训行业的风向标，上百家培训机构曾挤满了周围的写字楼，头部企业大多在这里设有教学点。如今，浓厚的补习氛围一去不复返。有机构负责人表示，正常营业的大多是素质教育、留学、考研机构。

据了解，为了寻找生路，好未来、新东方等头部企业开始探索义务教育阶段学科业务外的其他品类。覆盖低年龄段的素质教育、面向成人的留学、语言及职业教育赛道当前受监管力度较弱，成为新的发力点。中小型机构可能将转入地下，“打擦边球”，回到培训行业刚开始发展的状态。

《民生周刊》记者以家长身份向北京金博教育机构咨询，不到20分钟，就有自称是该培训机构常老师的人打来电话，表示可以提供中小学学科类课程辅导，先安排老师试听一下，因为是一对一培训针对性更强，方便的话家长可到六里桥校区参观，并安排一名班主任，线上线下都可教学。

“一切根据家长需要，不会有问题。一个小时收费350～360元。初一的学生可以优惠一些，一次课是两小时。原试听价298元，折后价是99元。”常老师说。

那么，会不会中途被相关部门叫停？常老师表示，家长大可不必担心，“咱们这种没事，如果有事我还敢让您来吗？‘双减’主要针对开班授课，对于一对一教学没太大影响。您的孩子能上多少节课？”

常老师说，金博教育在该领域深耕13年，对业内动向掌握得十分透彻。“为孩子量身定做一个专属课程，是不错的选择。”

事实上，不少家长表示出忧虑，一方面对“双减”政策的作用力无法预估，另一方面觉得，“只要需求还在，培训班就不会消失”。为打消家长们的顾虑，常老师强调，家长不用为“双减”政策出台担心。“我们不在监管范围之内。从2018年就有这个苗头，但政策主要是不让我们上市。”

▲燕郊一处教育培训基地，往年一到寒暑假就异常热闹。图/郭鹏

贴近政策转型

与北京市通州区一河之隔的燕郊镇，隶属于河北省三河市，数十万北漂族选择在燕郊居住生活，他们的孩子也大多在此上学。

随着“双减”政策的发布，燕郊的教培机构有何反应？

当地一家小型教培机构的招生人员告诉记者，政策刚发布时，一时间可谓风声鹤唳，老板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又时逢暑期，大家招生都是战战兢兢，生怕教育部门来人叫停。”

但是，在庞大需求和经济利益驱动下，很多机构仍坚持在暑假组织学科类培训。

凑巧的是，出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需要，河北省在8月初发出校外培训机构暂停开展线下培训的紧急通知。虽然无法招生和开课，但对一些机构来说，因疫情而停课，则成了一个难得的政策观望期。

一部分机构负责人有所顾虑，担心将来即便疫情缓解，线下培训可能依然无法开展。也有一些机构表示“无所谓”，“北京是试点，燕郊又不是，而且文件说得明白，一年初见成效，三年效果显著”。

一家以AI智能学习为招生噱头的连锁教培机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停课文件下达的前一天，他们还在组织线下学科培训。不过，现在因为疫情原因业务都转到线上了。

记者在该机构报名现场看到，不少报了名的家长前来咨询如何线上操作。在随机采访中，记者发现家长们对“双减”政策并不了解，“为啥不让补课？不让补课，我们孩子学习跟不上咋办？”

那么，燕郊目前是否可以在暑期进行学科类培训？《民生周刊》记者从三河市教育局民办教育科了解到，虽然国家层面有要求，但省、市层面尚未出台具体的实施细则。

显然，“双减”政策目前尚未在燕郊落地。

三河市教育局民办教育科一名工作人员建议，家长们目前最好根据三河市教育局发布的教培机构白名单选择机构，“这样，一旦日后不允许它们在假期进行学科类培训，处理退费事宜可以方便一些。”

有家长告诉记者，燕郊有许多幼小衔接班，教的都是小学的课本内容，有的甚至已经可以教授小学二年级课程。

针对类似的提前、超纲教学，“双减”政策明确提到，不得开展面向学龄前儿童的线上培训，严禁以学前班、幼小衔接班、思维训练班等名义面向学龄前儿童开展线下学科类（含外语）培训。

对此，一家自称是全国连锁的幼小衔接机构负责人表示，“双减”政策对幼小衔接机构影响很大。

他告诉记者：“接下来就看怎么转型了。转型一定要贴近政策，否则机构会受到更大影响。不能像以前那样，全部是学科类课程，要增加美术、运动等素质教育课程，目前总部已经把之前的教材全部收回，随后会升级教程。”

▲学科类培训市场需求旺盛。图/郭鹏

各地重拳整治

“双减”政策落地后，各地职能部门迅速响应，主动出击，对违规开展学科培训的机构进行整治。

最近，北京市教委联合市公安局等部门对校外培训机构开展检查，发现6家机构无办学许可证、违规开展学科类培训（含一对一培训），涉及东城区、朝阳区和海淀区。检查中还发现一名违规人员龚某钠，在平谷区一家咖啡店内擅自组织学科培训。

此前，北京市委教育工委、市教委明确提出，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严格执行中央和市委要求，暑期不再开课。北京市要严格规范校外培训，抓好“三限”，即限制机构数量、限制培训时间、限制收费价格；执行“三严”，即严管内容行为、严禁随意资本化、严控广告宣传。

“双减”政策发布后，成都作为我国首批9个试点城市之一，从7月中旬起，当地对校外补习机构进行专项整治。成都提出，义务教育内的学科，不再接受培训机构的审批；成都市内的培训机构，不得收取义务教育阶段内的学生学费，包括周末、法定节假日以及寒暑假的培训费，已经收取的要全额归还。

最近，随着疫情防控形势严峻，教育培训机构违规补课被严厉查处的事件屡见报端，违规开展校外培训的机构和个人生存空间再度被压缩。

事实上，主营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培训业务的公司，早在“双减”政策发布之前就感受到了压力。7月底到8月初，一些在线教育公司已开始裁员。而前来咨询的家长，被告知已经无法报名新课。

（□ 《民生周刊》记者   于海军   郭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