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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报道丨东北帅哥:寻爱搭错车

来源:民生周刊2016-07-11 13:28:25 封面 帅哥

夏东说,回头想想,一怒之下砸掉了自己的iPhone 6S,“此举的确有点二。”

迫于家长的压力,2016年春节期间,已过而立之年的夏东在堂妹夏楠的帮助下,下载了一款由某知名婚恋网站开发的婚恋APP。

APP是英文“application”的缩写,专指手机上的应用软件,或称手机客户端。据某行业市场分析机构的年度报告称,自某国内网络婚恋企业于2011年推出首款婚恋APP后,婚恋型社交APP正式加入移动社交平台的行列。

报告指出,婚恋APP为线上相亲交流提供了一个便利及个性化的平台,单身人士可以通过使用婚恋APP及时获取相亲资讯,并且可以自由地与异性进行即时的沟通与交流。因为众多单身人士的青睐,众多婚恋网站也陆续开发了自己的APP产品。

夏东说,他所下载的这款APP在“2015年度婚恋交友APP排名”榜上有名且排名靠前。《民生周刊》记者查询发现,该榜单排名前四位的APP依次为“世纪佳缘”“有缘网”“百合婚恋”“珍爱网”。

“倒不是说我用的这款APP不好,只是有些‘女会员’借助这个平台做了一些让人不可理解的事情。”夏东说,在这些“女会员”中,不乏卖服装、卖保险、卖低价游产品的;也有卖性保健品、卖黄色小视频的;还有骗吃骗喝、骗话费、骗唱KTV的……

“更有甚者,”他强调说,“不仅公开地发布招嫖信息,还提供一对一色情服务!”

▲不法分子利用婚恋交友APP发布色情信息。图/郑旭

丢在地铁里的爱情

夏东1985年出生在黑龙江鸡西,从夏东记事起,他就以父亲是火车司机为荣,直至中考前,他还幻想着有一天能接父亲的班。

理想的“搅局者”是自己的做小学班主任的母亲。高中三年,夏东始终处在母亲的“盯防”下,最终他被黑龙江省一所一类本科院校录取,所学专业是中文。大二时,夏东遇见了自己的初恋、外语系的“她”。大四时,两人商定一毕业就去北京奋斗。

2007年夏天,刚下火车的夏东拉着“她”和他们的行李箱,跟着大批追梦者涌进了地铁北京站。“这地铁可比不上我爸开的火车。”平生第一次搭乘地铁的夏东没有太过亢奋,相反,一旁的“她”则说了一句不太顺耳的话:“你爸要是能在北京开上地铁也算咱俩赢了,毕竟地铁司机都有北京户口。”

夏东说,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去验证北京地铁司机是否均为“北京土著”,但当时他和“她”在北京第一年的房租和生活费,是开火车的父亲寄来的。

一年之后的2008年,夏东已经是北京某教育辅导机构学院路办学点的资深作文教师。而“她”在换过三份工作后,于奥运会开始前被一家外企留用在前台工作。

在经济上有了结余后,夏东说他就不再接受家里的资助了,这让“她”很不满。

“她认为我是在逞能。她说自己虽然在外企工作,但连一个国际品牌的背包都没有,同事们都瞧不起她。”夏东说,那次他们吵得很凶,从那晚开始,“她”就没回过他们在北京租的“家”,手机也一直拒接。

为了留住这段情缘,半个月后,夏东从银行卡里取出了下半年的“房租”,买了一个他从未奢望、“她”却迷恋已久的意大利某品牌挎包,满心欢喜地送至“她”的单位,但被告知“她”已离职。又过了半个月,“她”给他发来一条短信,约他在地铁西直门站见面。

“我要离开北京了!”“她”说,“我想我还是回老家吧,在那里我会活得很轻松,但在北京,我们没钱、没有户口、没有房子,只有压力。别怨我一个人逃。祝你幸福!”

“那天,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开往北京站的地铁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走的我全然不知。我想我真的是被这趟爱情地铁落下了。”

父亲的“最后通牒”

2010年春节之前,夏东名义上已从失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这让他的母亲很开心。

腊月二十八那天,母亲在买年货的路上巧遇自己当年在师专的女同学。一番寒暄后,两位母亲将话题转移到各自的孩子身上。

“我静姨(指母亲的同学)的女儿在北京市顺义区的一所私立幼儿园做幼教,和我一样,单身一人。两位家长一商量,过完年让我俩一起回北京。”

一路同行,女孩对夏东的评价很高。在双方家长看来,良好的印象预示着一段美好的感情将要开始。虽然迫于母亲“回京后要经常与女孩见面”的要求,可是夏东清楚,这个女孩并非自己喜欢的类型。

这一年的5月19日是夏东25岁生日。那天,女孩带着礼物、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来到他工作的学校。在一间教室里,夏东告诉女孩,其实他们并不合适,女孩追问为什么,他想了好久才想出一个恩断义绝的理由:“我还没做好忘记她的准备。”“那好吧,祝你幸福。”虽已哽咽,但女孩还是坚强地离开了。

随后的几天,夏东的母亲用史上最严厉的语言批评他,甚至连夏东的伯父、舅舅和小姨也组团加入到这场批斗中来。“我单身我快乐,爱咋咋地!”夏东倔强地回应着。

赌气归赌气,2011年起,他还是在学生家长和同事的帮助下,前后认识并试着交往过两个女朋友。其中一个他还带回了东北老家,以求让父母亲朋安心。然而,正如夏东在自己的QQ签名中所写:“当爱情遇到了北京,一切就会变得扑朔迷离。”

夏东告诉记者,这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是北京人,大自己一岁,但女方家长以“不是事业编制的老师,工作不稳定,未来生活无法保障”为由,剪断了两个人的感情线。

另一个女孩的老家在内蒙古赤峰市,是夏东所在教育辅导机构旗下另一个办学点的教务。在见过夏东家长后,女孩也传回了自己父母的意见。“她爸妈的意思是不反对我们交往,但要结婚,就必须在北京买房,而且要全款。”夏东说,2015年的圣诞节,两个人正式分手。分开时,“赤峰女孩”祝他幸福……

2016年元旦,夏东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父亲的话虽不多,却句句直戳心底:“过了年你就31岁了,再给你半年时间,如果还找不到合适的人结婚,就卷起你的铺盖回老家!”

夏东觉得父亲的“最后通牒”来得太突然。于是打电话给母亲,打探父亲的“底牌”。母亲迟疑了片刻才告诉他:“你爸年前去做了一次体检,医生说他肺部有个阴影。”

尽毁三观的高颜值“女会员”

今年春节前,夏东买机票直飞鸡西。这是他时隔6年之后第一次陪父母在家过年。

大年初四,夏东的堂妹夏楠带着孩子来他家里拜年。尽管久未谋面,但两人还像儿时一样无话不聊。他向夏楠倒尽了自己的爱情往事,同时也表现出对父亲身体状况的担心。

“她分析说我的人脉圈太小了,鼓励我扩大自己交友范围。”夏楠要过夏东的手机,在“手机助手”中,夏楠输入了“婚恋”,一款款与之相关的APP尽收夏东眼底。

“就选这款吧,我在一个电视台的相亲栏目里听说过这家网站。”夏东告诉夏楠。

下载、注册、填写信息、上传夏东的头像照及生活照、等待审核,夏楠助其一气呵成。

准备返京的前一晚,夏东来到父亲床前,拿出手机并向父亲保证:“半年之内,我一定找到一个让全家人都满意的媳妇回来。”

节后上班的第一天午休时,夏东拿出手机,打开了这款婚恋交友APP。眼前的一幕让他多少有点小兴奋:“我收到了40多封‘女会员’的来信。”

但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沟通与交流过程中累积的经验,夏东发现,一些所谓的“女会员”实际上是借助婚恋APP平台移动互联的便利性,有的变相进行商业网络营销,“有的则做起了尽毁三观的勾当。”

夏东透露,一些颜值特别高的“女会员”以写信的方式与其礼貌地搭讪后,往往会主动地留下自己所用的即时聊天工具账号。

“我曾加过一个女会员的微信号做‘微友’,对方迅速通过,并主动发来一款理财产品的推荐广告。”而通过同样的方式,夏东说他还收到过某保险公司的财险广告信息,以及一些热点旅游线路的低价游信息。

夏东发现,即便是留下QQ号的“女会员”,彼此成为“Q友”之后,对方在留言框里留下一个微信号,再用比较神秘或蛊惑性的语言让“Q友”关注这个微信号的“朋友圈”。而一些男会员实际上就这样成了这类“朋友圈”的潜在客户资源。“卖衣服、卖仿真枪、卖管制刀具、卖成人玩具和性保健品,总之,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他说。

夏东还发现,还有一类“女会员”颜值虽高,但并不乐于与男会员主动搭讪,而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夏东坦言,他曾给一名叫“北极之光”的女会员发过一封载有问候的电子书信,一天后,对方回信称其不经常使用这款婚恋APP,为了方便日后沟通,希望夏东能留下自己的微信号或者手机号。夏东按要求照做。

翌日,“北极之光”申请添加夏东为“微友”。还算正常的几句寒暄之后,“北极之光”话锋一转,称手里有自拍的性爱视频,50元三部,并发来一张不堪入目的视频截图。夏东迅速将其举报并拉黑。

值得一提的是,或因之前给对方留下过自己手机号码,没过多久,一条条招嫖、招赌的垃圾短信,开始每天飞进夏东的手机。

最让夏东难以理解的是,“一些‘女会员’还通过上述手段,以SPA、足疗、洗浴等名义向男会员提供一对一的色情服务。”

再后来,夏东总结了一条经验,但凡颜值特别高的“女会员”无论主动还是非主动的交往诉求,“99%有诈。”

▲对夏东来说,婚恋APP里不只是对未来婚姻的希望,还有陷阱。图/CFP

“寻常女子”的不同寻常

正因如此,此后夏东在“女会员”的选择上,“只关注寻常女子。”

然而,就像搭错了一趟爱情地铁,方向虽正确,但目的地并不相同。

今年清明小长假期间,夏东结识了一个叫“一个人也精彩”的会员,对方称自己刚刚失恋,想找个陌生人倾诉一下。夏东见女孩头像的相貌一般,个人资料里写的又是家乡人,心一软,就按照其提供的地点前去赴会。

“没想到的是,我抵达事前约好的地点后,见到的并不是照片里的‘一个人也精彩’,而是穿着前卫、香气扑鼻且操南方口音的漂亮女孩。”夏东说,对方提出想去附近的KTV唱歌,而他则担心女孩是一个“托”,于是便借故有事离开了。“还未等我走远,我就发现这个女孩身后多了两个黑衣男子,相互之间在交流着什么。”夏东说自己逃过一劫。

尽管夏东百般提防着没有“诚意”的会员靠近自己,但仍旧防不胜防。

“我和‘心静如雪’足足交流了一个月,才开始约会的,而且一见面她还主动给我看了她的身份证,之后很长时间里也没有发现她有任何异常举动。”夏东说,有过清明节教训后,他变得越发谨慎。结识“心静如雪”之后,他们一共见过四次面、吃过两次饭,其中一次还是女方付的钱。他认为“心静如雪”就是让自己与单身说再见的那个心仪女子。

“5月18日那天,她很抱歉地告诉我,她人现在江苏南京,19日她姐姐的美容院开业,不能回来给我过生日了。她还说她姐姐看过我的照片非常满意。她希望我能订个花篮给她姐姐。随后又发来了一微信号,让我直接通过微信号交款。”

夏东说,起初他也犹豫了一下,但“心静如雪”让他把订花交款的消息记录尽快发给她,她好给她的姐姐一个惊喜,于是便放松了最后的警惕。“卖花篮的给我打了八折后,让我支付了1999元。然后我又把支付成功的消息截图发给了‘心静如雪’。”

“谢谢帅哥,祝你幸福!嘻嘻。”这是“心静如雪”留给夏东的最后消息,夏东再回复,发现对方已将自己拉黑。电话亦同。

“每个人都祝我幸福,可我的幸福到底在哪儿呢?”那一天,为了能把压抑已久的坏情绪一次性宣泄出来,夏东说,当时他已经想不出比砸手机更好的方式了。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夏东、夏楠已做省略姓氏处理。)

(《民生周刊》记者   郑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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