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教育的生长之路

李慧春    山西省忻州市繁峙县滨河小学校长

理想的教育

“教育即生长”是当代最重要的教育理论之一。此论点由卢梭提出，而后美国哲学家、教育家杜威作了进一步阐发和完善。“教育即生长”理论认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一种潜在的精神禀赋和精神能力，教育就是要让这些禀赋和能力得到很好的生长。

具体而言，智力教育就是要让人的认知能力、独立思考能力得到很好的生长，拥有一个自由的头脑，重点并不仅在于知识的灌输；美育就是要让人的感受能力、情感体验能力得到良好的生长，拥有一个丰富的心灵，重点不是那些记忆的培养培训；德育需要让人的实践能力、道德自律能力得到良好的生长，拥有一个高贵的灵魂，重点也不是那些规范的强制。“一切教育本质上都是自我教育，一切学习本质上都是自学。”理想的教育，就像为一粒种子提供适宜的环境、丰富的养分、艺术的引导，让小草翠绿顽强、让鲜花绽放芬芳、让大树高耸入云，让其潜在的精神禀赋、精神能力自主自愿地生长。

小学教育的核心素养

1978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卡皮查被记者问道：“您在哪所大学、哪个实验室里学到了您认为是最主要的东西？”出人意料的是，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回答道：“是在幼儿园。把自己的东西分一半给小伙伴们，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东西要放整齐，吃饭前要洗手，做了错事要表示歉意，午饭后要休息，学习要多思考，要仔细观察大自然。从根本上说，我学到的全部东西就是这些。”中国有句古语“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英国科学家认为人的黄金成长期在0—7岁，其次是7—12岁， 18岁以后就比较定型了。卡皮查的回答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心理学家埃里克森将人的心理社会成长分为八阶段，学龄及学龄前阶段分别是婴儿期（0—1.5岁）：基本信任和不信任的心理冲突；儿童期（1.5—3岁）：自主与害羞（或怀疑）的冲突；学龄初期（3—5岁）：主动对内疚的冲突；学龄期（6—12岁）：勤奋对自卑的冲突。

学龄期的儿童应该在学校接受教育。学校是训练儿童适应社会、掌握今后生活所必需的知识和技能的地方。如果他们能顺利地完成学习课程，他们就会获得勤奋感，这使他们在今后的独立生活和承担工作任务中充满信心。反之，就会产生自卑心理。另外，如果儿童养成了过分看重自己的工作，而对其他方面木然处之的态度，这种人的生活是可悲的。当儿童的勤奋感大于自卑感时，他们就会获得有“能力”的品质。埃里克森说：“能力是不受儿童自卑感削弱的，完成任务所需要的是自由操作的熟练技能和智慧。”

蔡元培先生在《中国人的修养》一书中也提到，决定孩子一生的不是学习成绩，而是健全的人格修养。因此，在家庭教育、幼儿教育相对缺失、薄弱的今天，作为一名小学教育工作者，培养孩子健全的人格显得尤为重要，不仅要完成对学生“勤奋与能力”的培养，更要激发、弥补、完善学生学龄前期“希望、意志、主动”等心智品质，所以，小学教育的核心素养定位应是：身心健康、情怀美好、意志坚强、善于改变、成志于学。

四大基石支撑的教育系统

在确立了小学教育的核心目标后，为更好达到理想的教育效果，有必要建立一种教育模型，即四大基石支撑的教育系统。

教育模型的第一基石是体育。著名教育家张伯苓说：“强国必先强种，强种必先强身。” 他认为，学生必须有强健的体魄，有体育的技能，才能为国家做事情。在英国公学，体育与文化课同等重要，甚至“体育第一，学习第二”。几乎所有公学都安排了大量的体育运动，他们认为，最优秀的学生是运动场上的英雄，体育是培养精英人才的绝佳途径和不可代替的有效手段。英国教育家斯宾塞在《教育论》中则将体育提高到与德育、智育同等重要的地位，认为体育关系到国家的兴衰、战争的胜负及商业竞争的成败。在哲学家洛克的教育思想中，体育被视为一切教育的基础。在《教育漫话》中，洛克的第一句话就是：“健康的心智存在于健康的体魄中。”科学研究发现，运动时会产生多巴胺、血清素和正肾上腺素。多巴胺是种正向的情绪物质，而血清素跟我们的情绪和记忆有直接的关系，正肾上腺素则跟注意力相关。强健的体魄，是受教育的重要基础。

教育模型的第二基石是阅读。教育专家朱永新说，一个没有阅读的学校不可能有真正的教育，只有训练。苏联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说，让学生变聪明的办法，不是补课，不是增加作业量，而是阅读、阅读、再阅读。一个人的精神发育史就是一个人的阅读史，精神是一个人的脊梁，也是一个国家的脊梁。阅读的重要性之于学生应该像空气之于人一样，无处不在，不可或缺，自发自动，自由呼吸。

教育模型的第三基石是艺术。20世纪50年代，苏联先于美国83天成功地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卫星，这在美国教育界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舆论认为美国的高等教育在培养高科技人才上出了问题，没有培养出像苏联那样一流的科学家。对此，美国教育界经历了十年之久的反思，发现居然是美国艺术教育的缺失削弱了其科技创造力！于是，美国从1967年开始在哈佛大学教育研究生院创立了“零点项目”，由著名哲学家戈尔曼主持，主要任务是研究在学校中加强艺术教育，开发人脑的形象思维等问题。此后的20年间，美国对该项目的投入达上亿美元，参与研究的科学家、教育家超过百人，并先后在100多所学校进行实验。最终的研究成果汇集成题为《零点项目》的报告，使美国国会于1994年3月通过了克林顿政府的《2000年目标：美国教育法》，在美国教育史上第一次将艺术与数学、历史、语言、自然科学并列为基础教育核心学科。艺术追求和谐，追求美，激发创新力，是产生良好教育效果的重要保障。

教育模型的第四基石是活动。卢梭提倡让儿童通过实践活动和接触实际事物获得知识。瑞士教育家裴斯泰洛齐提倡教学与生产劳动相结合，让每个儿童参加农业和手工业劳动，在劳动中学习。杜威提出学校即社会，教育即生活，要摆脱课堂中心、课本中心、教师中心，让学生在生活中学习。陶行知则提出社会即学校，生活即教育。教育专家顾明远先生主张儿童成长在活动中，他认为外在的一切教育影响都是儿童成长的条件，而成长的决定因素是儿童自己的活动、自己的体验。儿童通过活动将知识转化为能力，这是培养健全人格的关键一环。

在“体育塑造品质、阅读养成心智、艺术提升创新、活动形成能力”的四大基石上，以“生本课程”为内容的教育模型目标是，为身心健康、优良品质、趣雅灵动、成志于学，具有卓越才能的人生奠基。

教学实施具体方案

课程是学生精神发展和德性成长的智力基础，是学生、教师成长的精神粮食。小学课程建设应注意以下四方面。

注重生活课程。小学阶段要重视生活课程建设和开发，养成学生良好生活习惯、学习习惯，培养学生的健康生活能力、独立自主能力、交际能力。

国家课程的校本化、生本化。课程改革的主要任务是推进国家课程的最优化实施，其重要途径就是国家课程校本化、生本化。从课程的现实化角度而言，只存在具体化了的校本、生本课程，而不存在什么抽象的国家课程、地方课程。其依据有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基于教情。每位教师的教育教学活动都有自己的独特性。二是基于学情。学生个体都是不同的、存在巨大差异的。三是基于校情。不同的学校为教师提供的教学条件与教学资源不同，而这些不同也必然会体现在教师对国家课程实施的不同处理上。 

打造个性化课程。个性化课程是学生、教师弥补自己短板或发展自己兴趣、特长所需的课程。

重视综合课程。综合课程也叫综合性实践活动或基于项目的学习，是对学生综合能力的培养，能促进学科间的整合、融合，是培养学生能力的重要手段。

课堂教学改革。如果说课程改革是为学生成长提供精神的营养品，那么课堂教学改革就是如何让学生主动、高效地吸收这些营养品。课堂教学改革的核心思想是“自主、合作、探究”，而这三者的基础是“自主”。小学低段是课堂教学改革的黄金时期，是学生自主精神、自主能力、自主习惯培养的最重要阶段。课改深处，是培养孩子的学习力。小学课堂教学改革可分为三个阶段。

小学低段：教师编写导学案，出示学习目标、学习方法，引导学生去自主学习。这一阶段着力培养学生自主学习的兴趣、自主学习的能力、自主表达的愿望、自主表达的权利。在小组建设上着力体现平等、互助、友爱、共同的荣誉和价值观。

小学中段：师生共编导学案，共同尝试发现问题，确立学习目标，学生形成自己的学习方法，有一定的自主学习能力；学会和同伴合作完成一些学习任务，会共同探讨问题，学会倾听，能发现别人的优缺点，并给出适当的评价；学习表达的逻辑性。在小组建设上学会团结、合作、支持、包容。

小学高段：学生尝试自编学习学案，尝试自主发现问题，确立学习目标，有适合自己的个性学习方法；会使用一些思维工具帮助自己学习；合作学习，学会分工，善于倾听，能发现别人的优点，并建立起批判性思维；学会自主、合作、探究，有自己的探究方法，有合作探究的能力，感觉到探究对学习的重要性，具有主动探究的意愿；学会表达的逻辑性和艺术性。小组建设上学会民主、坚持、尊重，学会制定规则、遵守规则、自我管理。

笔者深信搞教育就要深入到一线中去，走到学校、课堂、教师、学生当中去。2012年繁峙县启动了课程改革，笔者担任繁城镇第二中心校校长。中心校所属5所学校，1所属于农村寄宿制学校，其余4所学校均属城镇学校，面临着艰巨的教学改革任务。为了提高学校教育教学质量，推动课改工作，中心校创办了每个教学月一期的《星火》期刊。多年来，学校与课改风雨同行，在中心校和各学校的共同努力下，教育教学工作取得了骄人的成绩，3所学校被定为县课改实验校，课改引头人、教学能手的评选人数在中心校中遥遥领先，学校教学成绩名列前茅。　　　　

打造高素质教师队伍。华东师范大学终身教授钟启泉先生说：“教育改革的核心在于课程改革，课程改革的核心在于课堂改革，课堂改革的核心在于教师的专业发展。”曾任清华大学校长的梅贻琦先生曾说：“大学者，非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梅先生讲的“大师”则是学问道德都好的楷模。他说,老师不但要“以己之专长之特科知识为明晰讲授”，而且要为学生的“自谋修养、意志锻炼和情绪裁节”树立榜样。校长如何打造一支师德高尚、素养专业、永不倦怠的教师队伍是学校成功的关键。我认为校长要做到以下三点。

人格表率。校长作为学校的领导者和管理者，在塑造学校文化和教育环境方面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校长应时刻关注自身的言行和态度，以身作则，努力成为教师的人格表率。

专业引领。2018年发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提出“支持教师和校长大胆探索，创新教育思想、教育模式、教育方法，形成教学特色和办学风格，营造教育家脱颖而出的制度环境”。在教育部印发的《义务教育学校校长专业标准》中提出校长要“领导课程教学、引领教师成长”。校长应该具备扎实的专业素养和广泛的知识面，能够及时了解教育前沿动态和最新理念，注重自身的学习和提升，不断更新教育观念和方法，为教师提供有益的指导和帮助。

造就成就感。组织行为学研究认为，最有效的激励来自每个人的内心。而人的内心对成就感的渴望是与生俱来的，自己能承担更多责任，能力得以施展，并且得到人们的认可，这是职业人努力工作的最大动力。将教师的职业变成教师的事业，并不断地造就教师的成就感也是校长的一个重要职责。

笔者曾担任繁城镇北城街小学校长。当时北城街小学真可谓是面临“内忧外患”。内部，教师年龄偏大，职业懈怠，人心涣散；外部，因扩建学校造成了拆迁问题，学校周边情况复杂。针对这种情况，我们首先从学校内部做起，树立学校自身形象，根据实际情况制定了人性化的制度，针对教师的职业病和个人爱好，开展了健美操、柔力球、毛笔字等培训，为每位老师制定了职业规划，让老师们感到 “学校不仅是工作的场所，也是精神和生活的乐园”。同时笔者倡导“当教师就当名师”等文化理念，和教师共同建立学校愿景。尽管当时北城街小学硬件较差，学生数却由2007年的600余人发展到2009年的730余人，教学成绩有了长足的进步，学校得到了家长和社会的认可。县教研室组织的年度教学能手评选，北城街小学教师多人获奖。　　

培养学生核心素养。教育部福建师范大学基础教育课程研究中心主任余文森教授说：“核心素养是最关键、最重要、不可或缺的素养。任何一门学科的目标定位和教学活动都要从培养学生的核心素养的高度来进行，价值引领、思维启迪、品格塑造是学校和教师的三大核心任务。”

价值观的培养。价值观是一个人心灵的风向标。一个人对事物应该有正确的认识和判断，分清什么是有价值的，什么是有意义的、好的、对的，什么是值得追求的、坚守的、效仿的，这是为人之根本，学校教育若不在这上面扎根，就会迷失方向，学生的素养就会有根本的缺陷。

思维方式的塑造。思维方式是一个人脑力劳动的武器。它是由思维方向、思维品质、思维方法和思维能力等构成的综合体。科学的思维方式决定一个人脑力劳动的水平和质量。学校教育教学不能只在知识和能力的细节上做文章，而要在引导和启迪学生学会正确思维上下功夫。

品格的熏陶。品格是一个人的行为表现和为人形象，它是一个人素养的直接反映。价值观和思维方式是内隐的，品格则是外显的。一个人言行粗俗、品性不良，缺乏基本的礼节、涵养，其他一切再出众又有什么意义呢？“若失品格，一切皆失。”

注重管理。管理大师彼得·德鲁克说，管理的本质是激发善意和潜能。对于学校来说，管理和教学同样重要。首先是制度理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学校的制度要能够真正地扎根在日常的事务管理中，既规范，又全面；既科学，又合理，才能将学校的事情办好。其次是情感理人。制度不是万能的。感人心者，莫先乎情。对于人的管理，先要理顺人的心，体贴人的情。只有心顺了，情通了，教师的工作才是富有建设性的、创造性的。

最后是文化理校。文化是一种力量，文化是一种纽带，将人与人的心联系在一起，这是学校的灵魂。一所学校要取得良好的进步、快速的发展，根本上应该注重教师、学生的心灵精神文化建设，构建一种学校团队精神文化，一是根植于内心的自觉；二是团结进取的精神；三是开放多元的民主。学校必须进行学科文化建设，包括学科的起源、学科的发展、学科的意义等方面，对于培养学生学科学习兴趣、增强学科学习动机、增进学科学习能力具有重要的意义。

创建家庭、学校、社区教育共同体。家庭是孩子的第一课堂，家长是孩子终身的老师，家庭中父母的一言一行对孩子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对孩子一生的成长起着不可磨灭、影响终身的作用；学校应该是社区的学校，社区为学校提供教育资源，让学生在现实中去游戏、模拟、实践、成长，反过来学校也应该为社区的发展、家庭的和谐提供精神教育，只有打造家庭、学校、社区的教育共同体，才能让学生健康成长、家庭和谐稳定、社区繁荣发展。

作为一名优秀的校长，首先要有高尚的人格、坚毅的品格、不懈进取的精神，还应该有三种必备的基本能力：组织管理能力、教学领导能力、社会活动能力。接下来，笔者将继续秉持“教育即生长”的思想理念，围绕“核心素养”，夯实“四大基石”，紧抓“生本课程”，积极投身课改大潮，创新教育目标，为教育事业执着前行，为打造晋北教育强县、为理想的教育付出毕生努力。

责任编辑：狐若辰

选自《平安校园》杂志2024.07（总第272期）